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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风万里芙蓉国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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① 见明·闻启样《募种两堤桃柳议》："东坡筑堤，遍插芙蓉．读如云锦。"
② 《学圃杂疏·花疏》。
③《长物志·花木》。
在虚无缥缈的仙乡，也有一个开满红花的芙蓉城。奇怪的是，故事都产生在宋朝，
且都与士子文人有关。一为欧阳修《六一诗话》所记。年长欧阳修十余岁的石曼卿，官
至太子中允、秘阁校理，诗画俱佳，欧阳修家藏南唐后主御用的澄心堂纸，欧请石书石
平生最爱之己作《筹笔骚诗》，于是此纸、诗、书，欧号为"三绝"，视若珍宝。石曼卿
去逝后，欧阳修听说有故人见到石曼卿，恍馆如梦，石自己说他已是芙蓉城的城主，并
请故人同往，故人不肯，他气得骑了一头白骡子如飞而去。欧阳修最后在记中说"神仙事
怪不可知"，将信将疑。一为叶梦得《石林燕语》所记，说是庆历中，有朝立路遇美女三
十余人，两两并辔而行，最未有一人，细看竟然是参知政事丁度。问一美女，答称是来
接芙蓉馆主的。朝官赶赴朝廷，才知丁度刚刚死了。再一为苏东坡《芙蓉城诗序》所记
，云王迥，字子高，曾与仙人周瑶英同游芙蓉城。而且同时代人胡仔在《苕溪渔隐丛话
》卷二十四说他曾问当事人王子高，得到子高的肯定；"东坡言世传王迥子高与仙人周瑶
英游芙蓉城。元丰元年三月，余始识于高，问之，信然。乃作此诗云："美蓉城中花冥冥
，准其主者石与丁。""由于这些故事出自大家手笔，说得有鼻有眼，人宁信之，于是流
传很广。后来人们据此选列其中的石曼卿作为十月芙蓉花的守护神。
芙蓉花的女神，人们则封给了唐代的一对舞女飞骛和轻风。其事迹见于苏鄂《杜阳
杂编》，说是浙东国贡舞女飞驾、轻风，二女冬不穿棉，夏不出汗，所食多荔枝、榧实
、金屑、龙脑之类，善歌，歌声一发，如闻写风之音，宫中人赞道："宝帐香重重，一双
玉芙蓉。"后来，清代小说家曹雪芹在《红楼梦》中，把两位他心目中最完美的女性林黛
玉和晴雯同芙蓉联系起来，一者被视作芙蓉的化身，借众人之口说："除了他，别人不配
做芙蓉"①；一者在其死后封为芙蓉花神，"始知上帝垂旌，花宫待诏，生侪兰惠，死辖
芙蓉"，作长文《芙蓉女儿诔》痛悼之③，亦足见雪芹对芙蓉的推崇非同寻常。
五代十国时，吴越王钱椒委任弟弟钱信镇守湖州（治所在今浙江吴兴）。钱信一天
在州府后花园中，发现"芙蓉树枝上穿一黄玉诀，技梢交杂，不知从何而穿也"。钱信截
断枝干，取下了这黄玉戒指。他解释说；这是天上神仙曾来此游，留下此物为的是让世
人吃惊罢了。③这当然是无稽之谈。但芙蓉枝上真有玉诀，倒不一定假。早在三国时期
，就有吴主官中侍牌将火齐指环挂在石榴枝上的轶闻。④其实这是吴地人根植于一种求
子的风俗。挂于石榴枝上，因石榴果实象征多子，而芙蓉不是石榴，又作何解呢？这可
能但是一种象征。芙蓉别称木莲，莲谐音"怜"，作为联姻的信物，把指环挂于木莲上，
祈求的正是男女爱情的恒久任存。
芙蓉二字，为草头，按字形结构，可知本指水笑蓉，即荷花，当无疑问。在早期文
献中，芙蓉皆说的是荷。如屈原的"制芝荷以为衣兮，集芙蓉以为裳"。现在有的书以屈
原《九歌·湘君》"搴芙蓉兮木末"一句为例，以为说得明白，是从"木末"上采下，不就
是木芙蓉吗？于是便说芙蓉的栽培历史已有三千年以上。芙蓉的栽培历史究竟有多久，
还可研究，但若以此为据，则失之不察。《湘君》中的这一句必须连着上句一起解读才
能有正确的理解。"采薛荔兮水中，奉芙蓉兮木末"，大意是迎湘君犹如水中采薛荔（薛
荔，长在陆上的香草），树上摘荷花一样，这都是徒劳的行为。可见，芙蓉是指水芙蓉
而决不是木芙蓉。至于因木美蓉有几分像似水芙蓉，遂以芙蓉称之，却是后话。
①《红楼梦？第六十三回。
③《红楼梦》第七十八四。
③见宋·陶谷《清异录》卷二。
④晋·王嘉《拾遗记·吴》："（吴主）每以夫人游昭宣之台，志意幸惬，既尽酣醉
，唾于玉壶中，使待婢泻于台下，得火齐指环，即挂石榴枝上，因其处起台，名曰环榴
台。"
然而名既相同，人们就必会比较。有一些人经比较后，认为芙蓉较之荷花其色更红
，如韩愈《木芙蓉》诗评曰："新开寒露丛，远比水间红。艳色宁相妒？嘉名偶自同。"
就红色而言，荷多为粉红，自是比不过。但粉红与深红；并无优劣之分，这是必须要弄
明白的。后两句还是颇为公允的，以反诘表肯定，大意是二者互有艳色，名宜其时（一
为夏一为秋），木芙蓉怎会与水芙蓉相生嫉妒呢？美名不过是偶然相同罢了。
历史上，芙蓉花曾制为染料。《成都记》载，蜀主孟昶"以花染缯为帐，名芙蓉帐"
。但芙蓉帐早有之，白居易《长恨歌》即有"云鬓花颜金步摇，芙蓉帐暖度春宵"。芙蓉
花可入药，是疮科的良药，捣烂连汁敷患处，很有功效。还可充当食品。宋代林洪详述
其烧制之法，说去花之心蒂，同豆腐煮汤，红白交错，恍如雪霁之霞，因取名为"雪霁羹
"，以作为山家清供。芙蓉树身的汁液富于胶汁，过去女子梳头没有发乳生发水之类的化
妆品，用芙蓉木刨成片屑泡水涂发，能令鬓发光润服贴，此即俗话讲的刨花，今天仍有
人沿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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