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唯有牡丹真国色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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牡丹花容端妍,花色绚丽,历来受到人们的厚爱。自宋 代欧阳修第一部牡丹专著《洛阳牡丹记》问世以来,已不知 牡丹有多少品种被记录下来。其中名品,单听介绍已令人为 之动容,如宋人朱弁《曲洧旧闻》说:“姚黄尤惊人眼目。 花头面广一尺,其芬香比旧特异,禁中号一尺黄。”要知道, 宋代一尺,约合今30厘米。如此品态高雅的“一尺黄”,盖 非“富丽堂皇”、“雍容华贵”等赞辞莫能当之,可悟牡丹别 称“富贵花”之名不虚也。
吴中俗谚云:“谷雨三朝看牡丹”。谷雨一至,牡丹盛 开,此话是很灵验的。不过,这并非只是吴中(今苏州)的 “专利”。牡丹原产我国,是一种较耐寒的花木,南北各地均 有分布,而以江、淮、河流域的载培最为适宜。在这些地 区,牡丹一样信守谷雨的节气。欧阳修早已提到:“洛花以 谷雨为开候”,这里的洛花即指洛阳的牡丹。故牡丹又有谷 雨花的俗名。牡丹被认为是开候相宜的花。谷雨时节,值三 月暮春之际,料峭春寒既已决别,炎炎夏日尚未莅临,草长 鸟飞,气候最是和煦宜人,自古以来正是踏青的大好时光, 牡丹乃天生尤物,当此节候,殿春而开,怎不令游赏的人们 更添意兴。例如,唐人舒元舆《牡丹赋·序》载:‘京国牡 丹,日月寝盛,今则自禁闼洎官署,外延士庶之家,弥漫如 泗渎之流,不知其止息之地。每暮春之月,邀游之士如狂 焉,亦上国繁华之一事也。”叙说的就是当时长安京城晚春 的繁华胜景。
然而,也只是从唐代开始,牡丹才被视为奇赏,此前名 声并不显赫。
关于牡丹的初名,今学界多以为称“木芍药”。即以新 近出版的《汉语大词典》为例,“牡丹”一条释云:“著名的 观赏植物,古无牡丹之名,统称芍药,后以木芍药称牡 丹。”①原来,晋人崔豹《古今注》曾称:“芍药有二种,有 草芍药,有木芍药,木者花大而色深,俗呼为牡丹。”于是 古人以此为依据,推衍成“牡丹初无名,依芍药得名,故其 初曰木芍药”②这种说法便流行起来,至今常被引征,几成 定论。其实此说论证乏力,似是而非,应予推翻。 ① 更近的例子有《新民晚报》1995年4月24日“夜光杯” 版“文史新说”专栏载林肖《长安牡丹甲天下》一文, 内亦云:“牡丹……最初无独立名称,而被呼为木芍药。” ②见《广群芳谱》引《通志》。
牡丹最早是作为药物见载于《神农本草经》中,即关于 “丹皮”(牡丹的根皮)的介绍。对于这一记载,人们多已熟 知,但令人奇怪的是,竟一直未给予足够的重视。这也许是 因为对下面一则文献资料,知者不多,没有能联系起来进行 分析,遂将这“丹”字忽略过去,弃之不顾。
那么,这则文献资料是什么呢?这就是东汉医圣张仲景 在《金匮要略》一书中所记录的“大黄牡丹汤方”,内中详 载其药材配伍是“大黄四两,牡丹一两……”,可见,“牡 丹”一名早在东汉即已出现,且已通用,这是不争的事实。
倘以为张仲景是东汉人,便说牡丹之名出于东汉,这未 免又胶柱鼓瑟了。也许如下的解释更为合理:成书于秦汉 (一说战国)时期的《神农本草经》,内中所记药材丹皮,其 “丹”字不过是对民间早有本名的牡丹的省称罢了。而《神 农本草经》这部我国现存最早的药物学专著,它所总结的都 是先秦的药学成就,可见牡丹之名的问世就更为古远了。
牡丹自唐代始名倾朝野,见重于时,然而此前也并非寂 寞无闻。唐代学者段成式在《庐陵官下记》中曾考索道: “牡丹,前史中无说处,惟《谢康乐集》中言:‘竹间水际多 牡丹’。” ①谢康乐即南朝宋诗人谢灵运,这说明,他已留意 到牡丹的美丽了。无独有偶,同时代稍后的北齐人杨子华, 还画了一幅线条分明的牡丹图②这就证明南北朝时期,牡 丹已进入人们的观赏领域。 ①按,“前史中无说处”,说得武断,不确。 ②见唐·李绰《尚书故实》。
我们有理由相信,也就是这一时期起,牡丹作为观赏植 物,已开始了人工的栽培。牡丹的审美价值体现在它具有令 人瞩目的非凡的美艳状貌与气质,而这一切又有赖于许多代 花工艺匠长期精心地选种、培育,决非可一蹴而就的。杨子 华于北齐离隋代并不遥远。《玉海》引《海记》载:“隋炀帝 辟地二百里为西苑,诏天下进花卉。易州进二十箱牡丹,有 *1色、鞋红、飞来红、袁家红、醉颜红、云红、天外红、一 拂黄、软条黄、延安黄、先春红、颤风娇等名。”西苑是隋 炀帝营建东都洛阳时所辟的御园。所引进的牡丹佳种产于地 处河北的易州,而从令人眼花缭乱的牡丹品名看,绝不可能 在短命的隋王朝那么一段短期内便可突然冒出来的,其培育 的历史足可往前推——北周,再往前推——北齐……,又有 什么可惊异、怀疑的呢!
话又说回来,牡丹虽在隋炀帝时“发迹”,进入宫廷, 但只是群芳中的“一枝”,尚未获得后来的那种荣宠;牡丹 真正的大繁荣局面出现在唐宋时代。
唐代,牡丹首先受到皇帝的青睐。高宗皇帝曾召聚群臣 宴赏双头牡丹。武则天亦下命令将西河精舍的牡丹佳品移植 内廷。开元中,皇宫内兴庆池东沉香亭前牡丹盛开,玄宗李 隆基与杨贵妃乘夜游赏,诏来翰林学士李白命赋诗助兴,李 白即以牡丹喻贵妃,遂成“云想衣裳花想容”“一枝红艳露 凝香”“名花倾国两相欢”《清平调》辞三章,极是脍炙人 口。太和、开成间,唐文宗还特为打听京城传唱的牡丹诗 中,谁者第一,得到的回答是,中书舍人李正封,句有“国 色朝酣酒,天香夜染衣”,文宗闻之嗟赏移时,从此,牡丹 有“国色天香”的美誉。帝王的知遇,朝野的推重,令牡丹 身价扶摇直上。《唐国史补》曰:“京城贵游尚牡丹三十余年 矣。每暮春,车马若狂,以不耽玩为耻。执金吾铺,官园外 寺观,种以求利,春有植数万者。”当朝诗人亦有描述,如 “近来无奈牡丹何,数十千钱买一颗”(柳浑)、“此物疑无 价,当春独有名”(裴说)等。牡丹所以被誉为“国色”、 “花品第一”,是因时人认为诸花不如。舒元舆的《牡丹赋》 说得明白: 我案花品,此花第一。脱落群类,独占春日。 其大盈尺,其香满室。叶如翠羽,拥抱比栉。蕊如 金屑,妆饰淑质。玫瑰羞死,芍药自失,夭桃敛 迹,*2李惭出,踯躅宵溃,木兰潜逸,朱槿灰心, 紫薇屈膝——皆让其先,敢怀愤嫉!
北宋时期,牡丹继续获得最高的推崇,有“花王”之 称,培植中心则由长安移至洛阳。洛阳牡丹甲天下,以致那 时洛人独称牡丹为“花”,而决不会与他花混淆,发生误解。 吴越王钱*3之子、西昆体诗人钱惟演为洛阳留守时,曾置驿 特将洛阳牡丹贡奉宋京。洛花之盛,欧阳修《洛阳牡丹记》。 周师厚《洛阳花木记》和《洛阳牡丹记》、丘浚《牡丹荣辱 志》、李格非《洛阳名园记》都有专门的记述。此外,陈州 (今河南淮阳)牡丹也是一个著名的种植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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