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惊艳玉兰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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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燕南园一个老朋友家的院子里，一树玉兰花像一大群洁白的鸽子，令我这个
不甚拈花惹草的人都惊艳不已。
一是白，白玉兰白玉兰，应该是民歌中时常歌咏的对象，这白是我见过最纯净
的白，不像云，不像雪，不像千锤百炼出深山的于谦笔下的石灰，更不像夏天
女孩子喜欢的一袭白裙，像什么呢？也许是象牙，说她像象牙，仅仅因为我没
有见过象牙而已。如果我真的见过象牙，那我也自然不会作出如此粗俗的比喻。
这白，只能是我梦中的吧，或者，是我百年后天堂的颜色？
一是大，以往见过的玉兰花，都高高的树，很傲气地拒人千里之外，我半瞎的
眼睛只好望洋向若而叹，不过叹的不是自己的渺小，而是海神居庙堂之高而不
忧其民。这花树矮矮的，跟我个子差不多，对着她，像面对着一个多年的老朋
友，而且，她还在冲着我笑呢！十八朵花，十八种不同的心情，十八种别样的
笑脸。朦胧中，让你以为自己沐在细细的春雨，跑在细细的沙滩，手里牵着条
细细的风筝线。这大，却老让我想到小，是因为或大或小，其实都是那么平静，
那么充实吧。
一是香，千里香，迷迭香，丁香空结雨中愁，凡是香都有那么好听的名字，那
么浓浓的扑面而来的冲动。这香一开始我并没有闻到，只是觉得鼻子痒痒的，
心里怪怪的，是什么在挑逗我的感官和我的灵魂呢？原来是玉兰的香。香可香，
非常香，大音稀声，大象无形，这香，也许道在其中呢。我本不是那么敏感的
人，俗世的烦恼虽常如三千发丝，在我，却不过蚊蝇绕耳。因为不够敏感，于
是得失之间，竟往往不知自己的位置。这香，为我找到难得的位置感。我的鼻
子有福了，我的衣服有福了，甚至，我的学生，我的同事也都有福了，余香绕
梁，三日不绝，甚至，这世界都有福了。
想来造物主与人无异，也需要成就的感觉。出一个圣人，出一树异花，惹来世
人的景仰和赞叹，在如饮醇酿的飘飘然中，便会给世界赐福，这也许是古人注
重祭祀的道理吧。而这燕南园，多少名师曾居其中，到今天纷纷凋零，这花，
或许便是那只啁啾于渤海之上的精卫，要填平今天这世界的陷阱和今天这世人
的欲壑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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