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艾草青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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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天母亲打电话来，不经意说起：“家乡的艾草又绿了，可以采来做粑粑了，可惜你
不在家，做了也没人吃。”我听见那头有一声很轻很轻的叹息。那一声叹息撩乱了我平静
的心绪，一件早已淡忘的往事又浮现出来。
那是我上初中的时候。我在城里上学，每到周末就步行三十多里山路回家。有一次，
回家的路上，我看见路边的艾草都绿了，回家后就对母亲随口说了一句：“妈，我想吃艾
粑粑。”
艾草是一种长在路边、菜园里的小草，有一种特殊的香气，可以把它采回来，洗净，
煮熟，剁碎，然后和在米粉里做粑粑。做出的粑粑一个个碧绿碧绿的，又清新，又细腻，
味道非常好，我们那里就称之为艾粑粑。
我说完那句话之后也就忘了，在房间里专心地看电视。过了一会儿，天开始下起雨来
。我出去叫母亲收衣服，她不在。
> 过了老半天，母亲回来了，背着一个大竹篓，高高兴兴的，一进门就叫我：“来看
看我采了什么回来了？”原来是满满一竹篓的艾草，上面还带着雨水呢。再看看母亲，衣
服都淋湿了。我埋怨她：“人家不过随便说说，你干嘛顶着雨出门去采呢？”说完，我接
着看电视。
晚饭后，母亲又到厨房忙活开了。九点多钟的时候，母亲端着一只热气腾腾的青花大
瓷碗进房来了。她把碗放在我跟前，又把一双筷子塞在我手里：“快吃吧，趁热多吃点，
凉了就不好吃了。”我一看，原来是一大碗绿莹莹的艾粑粑。我伸手去拿碗，眼睛却还盯
着电视，一失手碗就滑
落到地上了。一碗艾粑粑全沾了灰，那只大碗也裂成了好几片。母亲又心疼，又生气，不
由得抱怨了我几句。我当时也不知道为什么那么不耐烦，居然冲母亲发起脾气来：“不就
是打了一只碗么，有什么大不了的？人家难得回来一次，你还这么罗嗦！早知道这样，还
不如在学校呆着呢！”
母亲蹲在地上收拾那些脏了的艾粑粑和碗的碎片。不知道为什么，她蹲在那里，手里
拿着两只粑粑，发了半天的呆。我嫌她蹲在我跟前挡了我看电视的视线，不耐烦地催她：
“快点好不好？”母亲默默地看了我一眼，把地面收拾干净了。
第二天就去学校了。母亲一如既往地送我到村口，在书包里放了一大瓶炒好的腌菜。
好容易又到了周末，我急匆匆赶回家里，刚刚进门就闻到了一股熟悉的香气。母亲满
面笑容地把一大碗香喷喷的粑粑塞到我手里，说：“上次没吃成，这回我又特地给你做了
，快吃吧！”
这件事情已经过去了多年，转眼我已经上研究生了，母亲也比当年老了许多。又到了
春天，又到了艾草青青的时节。什么时候能跟母亲坐在门口的桂花树下，讲一讲女儿深藏
心底的歉意和感激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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