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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庸赏鉴（花卉篇）-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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梅
“梅为天下先”，金庸小说中，却没有专门的篇章写及梅花，对我这样一个金迷兼
爱花者来
说，不免是一件憾事。不过提及的地方也非没有，例如《射雕英雄传》里，黄蓉初
次着女装
与郭靖相见，书中描写那环境就是：“湖边一排排都是梅树，梅花再加上冰花雪蕊
，更显皎
洁。”应该说黄蓉选这样一个地方向意中人显露自己的真实身份，还是颇具用意的
。其后她
所唱一曲《瑞鹤仙》，更是人花双关，曲折幽微，我在前面（诗词篇）已然论过，
就不再赘
述了。
《射雕》三部曲里三个女主人公，小龙女如梨花，赵敏如玫瑰，都是金庸自己作过
的比喻，
但黄蓉似何种花卉，未见明文，只怕金老先生也要费寻思的。我曾拟将蓉儿比作桃
花，一来
她生于桃花岛上，二来她之娇憨明媚，多情善感，也正有桃花遗风。只是桃花有其
丽而无其
慧，有其态而无其节，终究不足以喻之，很是煞费了一番苦心。看到上述一回，不
禁狂喜，
掷书大呼：“得矣！作者已分明设喻，小子犹尚不悟，不及金先生远矣！”或以为
梅花高风
亮节，有世外之风，寒花冷蕊，是幽人之态，活泼刁蛮如黄蓉，恐怕还不能当之无
愧。殊不
知梅花虽开在冰天雪地，冷艳中却自饶妩媚，执着报天下之春，寒中却是自有热在
的。君试
看后二部之中的黄蓉，辅郭靖守襄阳数十年而不怨，随夫君战死沙场而无悔，岂能
只以桃花
岛上东邪娇女目之？谓其有寒梅之节，谁曰不宜？
赞之诗曰：
霜天寂寞倚瑶池，从此相思不自持。
侬似梅花郎似雪，多情争赋与桃枝？
我于水陆草木诸卉，原本是无花不爱，无卉不痴，曾为此博得“花痴”之名，但对
于梅花，
独有一种崇拜得几近虔诚的心情。范成大《梅谱》序中说得好：“梅为天下尤物，
无问智、
愚、贤、不肖，莫敢有异议。”在南京就读三年，每逢春至，或呼朋引友，或单身
独往，梅
花山是必去的，为此有“三年曾不负梅花，每傍韶光访物华。”的诗句。只恨游人
太多，俗
嚣满山，有玷梅花清姿，却也是无可奈何之事，曾经作诗嘲之，有：“却笑人潮关
不住，满
山送与小梅看。”“梅花满岭人如蚁，花亦看人人看花。”之句。只是回来之后，
僻居县城
，连那人潮中的梅花也不得再见了。魂梦与之，难以去心。闻说苏州“香雪海”也
是赏梅胜
地，有同学在彼，屡屡招去，总因一无时间，二缺金钱，三怕交际，空付口头答应
而已。梅
花，梅花，欲不负君，怎可得哉！
梅花虽称寒芳，其实也是畏寒的，所谓“冲寒冒雪”，最多也只是冲春寒、冒春雪
而已。所
以梅花独盛于南方，北方是不多见的。梅花在低于-14℃的气温下就会冻死，据古
气象学研究
，南宋时的气候还要大大低于现代，却不知《射雕英雄传》里的大都（即今北京）
附近，怎
么能有成片密植的梅林？大概只能作为小说家言，不必深究了。不过尽管如此，金
庸仍不失
为佳作，梅花也仍不失为寒芳，而我爱梅之心，亦不曾少怠，复赞之曰：
落落寒芳标格分，冰姿雪态不同群。
红尘阅尽繁花色，一见倾心只为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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